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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凑过去,从身后握住他的手,引导着他:“放松一点,手要稳,感受泥巴在你手里的变化……对,就是这样,轻轻地,给它一个向上的力……”
她的气息拂在他的耳畔,声音轻柔。
李璟川身体微微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依循着她的指引,慢慢找到了些许感觉。
虽然做出来的碗坯依旧有些歪斜,杯口也不算圆润,但总算是有了个雏形。
他看着转盘上那个勉强成型的、带着他指纹的泥坯,心里竟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就在他稍稍走神,看着自己作品的瞬间,脸颊突然触到一抹冰凉滑腻的触感。
他愕然转头,只见舒榆手上沾着一点泥浆,正笑嘻嘻地看着他,眼底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明亮光芒。
她居然把泥巴抹到了他脸上!
李璟川愣住了。
已经有很多年了没有人敢对他做如此看似大不敬的举动。
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擦,却在看到舒榆那毫无阴霾、灿烂如同春日暖阳的笑容时,动作停住了。
她那双眼睛弯成了月牙,仿佛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一丝无奈,更多的是纵容和宠溺,浮上他的眼底。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就着脸上那点泥印,伸手沾了点旁边的泥浆,动作迅捷又轻柔地,点在了舒榆的鼻尖上。
“呀!”舒榆轻呼一声,摸到自己鼻尖的泥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他。
两人对视片刻,看着彼此脸上滑稽的泥印,突然同时笑了起来。
笑声在充满陶土气息的工作室里回荡,轻松而愉悦。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小尘埃,也照亮了两人眼中只有彼此的、温柔的光。
那一刻,什么市长身份,什么年龄差距,什么过往的不愉快,仿佛都被这温馨欢快的气氛冲刷淡去。
他们就像世间最普通的一对情侣,沉浸在属于他们的、简单却充满乐趣的时光里。
这一天,李璟川跟着舒榆,还去吃了她学生时代最爱的街边小吃,逛了充斥着各种新奇玩意的创意市集,在公园的长椅上分享同一支冰淇淋。
他耐心地听着她讲每一幅画背后的故事,讲她旅行时的趣闻,虽然他依旧话不多,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始终专注地落在她身上,给予她最认真的回应。
夕阳西下,两人提着烧制好、等待晾干的、造型朴拙却独一无二的陶碗和杯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影子被落日余晖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李璟川握着舒榆的手,掌心温暖而干燥。他侧头看她,夕阳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轻松的笑意。
“今天开心吗?”他轻声问。
舒榆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星星:“开心!”
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没想到李市长也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李璟川唇角扬起一抹真实的弧度,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
他从未想过,放下工作,卸下身份,度过这样无所事事却又充实无比的一天,竟能带来如此纯粹的满足和快乐。
而这一切,都是身边这个叫舒榆的女孩带给他的。
他想,他真的越来越爱她了。
——
那天共同制作的陶碗陶杯,被细心烧制好后,占据了厨房橱柜的一角,带着笨拙的痕迹,却为这个一度冷清的空间注入了鲜活的暖意。
李璟川似乎真的在努力践行他的改变,加班不再成为常态,甚至会推掉一些不必要的应酬,只为回家陪舒榆吃一顿简单的晚餐。
他会认真听她讲述创作灵感,虽然对艺术领域的见解依旧有限,但那份专注倾听的态度,足以让舒榆感到被重视。
他们仿佛找到了一种新的、更为舒适的相处节奏,那些曾经的裂痕,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与理解中,似乎正被慢慢抚平。
周日午后,舒榆刚结束一幅画的初稿,正在阳台照料几盆新绿的植物,李璟川早上临时被叫去处理一份文件,至今还没有回来。
就在舒榆想问问他今天回不回来吃午饭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来自老家的陌生号码,区号是她熟悉的g镇。一种莫名的预感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她接起电话,对方自称是g镇镇政府旧城改造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语气公式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告知意味。
电话的内容,字字句句,如同一个个冰冷的秤砣,砸在舒榆的心上—。
g镇老城区,包括她爷爷留下的那栋带着小院的旧屋,已被正式列入此轮旧城改造计划,即将启动征收拆迁程序。通知函和相关补偿方案说明会随后寄达。
电话挂断后,舒榆还维持着接听的姿势,僵立在原地。
手机从她骤然失力的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