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求祖父……求求您为秦家正名,让褚氏安眠。”
他看着那张渐渐长大又肖似他长儿的那张面孔,又似看到了他的长儿随妻离去那夜与他彻夜长谈。
“慧珠走了,父亲,孩儿真的活不下去了。慧珠是我的命。”
他再对孙儿道:“祖父给你攒够了银钱,你能看遍世间大好山河的游银,你去远游吧。”
然,孙儿满面的倔强:“不,大不了随他们一起死!生并肩死同眠!”
茫茫大雪中。
户部侍郎周全、大理寺卿徐林、前大理寺卿朱举元、老诚意伯陶明,站在东华门下一同上书弹劾内阁首辅梁书文,清君侧。再由左都御史郑诗呈于南薰殿。
而司务张正与右少卿高行也在身披血衣的朱若之后敲响了登闻鼓。
年幼久宝脱下僧帽,褪下僧衣,身着了一粗布衣,眼含着愤怒,朝着雪幕中大喊:“吾父有何错?”
慈宁宫内。
宫廷女医在为床榻上的姑娘刚刚上过了药,赵姝含也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前。而后二人忽然见榻上的姑娘睁开了一双清眸再望着头顶明黄黄的帷帐怔了一瞬,随后不假思索地快速下地朝着殿门跑去。
赵姝含见她赤着一双足,外面还飘着大雪,忙追了出去:“洛洛——”
但那身覆一袭还未来得及换下的血衣的姑娘早已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赵姝含再听檐下传来一声柔和地轻语,而后是一声:“赵祖母……”
“四哥……四哥有危险。”
皇太后很快安抚道并让宝珠拿来了衣鞋为她穿戴好:“哀家知道,哀家已派了丁维过去,哀家来看看你,这便去寻你的四哥哥。”全然没有了一国太后,天之之母的威仪。
“不!赵祖母!现在就要去!”
南薰殿内。
皇太后却松开了那姑娘的冰凉如寒霜的手,轻声道:“丫头,你先进去。哀家这一次绝不会让你们这几个懂事的孩子有事。”
殿内。
几个已二十之龄的男儿们并肩站在了一处。
姜元珺泣声道:“父皇,儿臣怀疑过你,可是儿臣从来没想过此事竟是你一手策划。”他看向殿中那幅挂在正中的画像,泣不成声:“父皇,你可想过他日有颜面对皇祖父?”
被众人弹劾的梁书文此刻正跪在康乐帝的下首,他听闻此言正欲开口,忽然感到面前寒光一闪,紧接着面色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竟是太子殿下不知何时在袖中藏着一把利器,一举向他划来。
姜元珺厉喝一声:“闭上你的嘴!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地!滚出去!”
梁书文难得一见平日里温和儒雅的一国储君这般暴怒,全然忘记了自己面上的痛感,还未待回过神来便看见殿外忽然走近两道身影。
那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是靖宁侯的属下,那跪在地上的浑身裹满了泥雪,蓬头垢面的他却觉得陌生又熟悉。
很快他又听得上首康乐帝一声惊语:“大……大伴。”
褚夜宁倏忽一声冷笑:“皇帝老儿,难为你还认得这个阉人。”
梁书文再定睛看去,猛地心头一震。
孙……孙绍浦!
正此时殿外响起一阵急速地奔跑声,秦惟熙已一脚迈入了殿中。还未待看清殿前的几人,褚夜宁便一手伸了过去将她拥入怀中,双手紧实而有力的扶住了她。并温声道:“不是让你在慈宁宫待着,回去……”
秦惟熙一双眼在他身上反复游移见他全身完好,又朝着他身侧几人看去,倏忽松了一口气。
“不,我在这儿……”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上首忽然传来一声讥语:“好,好一出兄妹情深。”
“朕多年筹谋,竟被你们这几个黄口小儿骗过!”
褚夜宁一瞬目露杀意,将怀中的姑娘交给身侧的罗聆,随后缓缓走过。而围在几人面前的御林军也随着他的步伐一步步挪去。
他淡淡道:“姜斯年,你觉得今日我杀不杀得你!”
康乐帝大手一拍,瞪大了龙目,震怒道:“竖子!那朕就将你挫骨扬灰!施以车裂!”
下首忽然异口同声的一句:“那就一起!”
褚夜宁再道:“父亲那么信任你,你是如何做的姜斯年?而今我带着八百褚家军前来踏入你的酣睡地,这些虽不足以踏平你这座宫城,但父亲的英明还留存于世,却能让你姜氏一族受耻辱几十年不得喘息。”
“姜斯年,你不妨走出这片宫城去看一看,你是何以引得的民怨。”
“姜斯年,我若在西北的这十年想让你姜家退位早已杀进了这帝京城。但是我褚夜宁不屑,父亲亦不屑。否则这天下早就换我褚氏来坐坐。”
褚夜宁的话音刚落,姜元珺便道:“父皇,你实则不配为人友,还有母后,你们二人……”
康乐帝忽然抄起一方砚台掷过:“太子,你是如何能这般说你母后的!朕是天子!是你的父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