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轻轻一叹:“可是话说回来,天下之主,这个位置,哪里就是那般容易坐的。”
陈桂贻在旁笑问:“陛下也爱食这道菜?这倒是奴的不是了,奴伴陛下近十载,竟从不知道陛下竟喜欢吃这道烧羊蹄。那太子殿下可知晓?”
他如实答:“倒是见过一回。”
父皇即未说喜,也未说不喜,半晌才道:“父皇生前喜欢吃什么,朕在幼年时就喜欢吃什么,随着父皇的喜好,父皇恩泽天下,朕如今也要做那样的君主。”
陈桂贻道:“陛下爱民如子,而今可不就是黎民百姓心中的仁厚君主。”
父皇闻言满意地笑起来,笑过才似想起殿中还有他们兄妹二人。他问:“皇儿可有事?”
阿馥道:“不曾。只是许久未见过父皇,儿臣甚是想念。若不是儿臣这么晚来,还不知父皇您这几日点灯熬夜的批阅奏折。”
父皇长叹一声:“这些驴球子,这些金窝窝里酣睡的人啊只知道一味的让父皇不省心啊!”
阿馥忽而笑说:“近来为何未见四哥进宫配父皇下棋?还是镇抚司有要事?那父皇可不许扰他。”
父皇笑:“此话怎讲?从前皇儿不是最喜欢父皇将他拘在宫里。”
阿馥道:“哪里,从前儿臣年少,儿臣乃一国公主,知晓这不合规矩。”
父皇盯着那道烧羊蹄许久才看向他们兄妹二人:“太子,阿馥。你们也不小了,阿馥如今十九之龄,朕众卿里家有小女比你年少些的、与你相差几岁的,要不早早定下了婚约,要不已出嫁为妇。太子你呢,该让父皇如何做?朕一直记着父皇当年的话,若是为你娶妻,这太子妃还要选个合你心意的。”
想起那个雨夜,他垂眸不语。
阿馥却在旁很快打断了父皇再欲说出的话:“父皇可是嫌儿臣如今聒噪,急着让儿臣寻了驸马出嫁?”
父皇哈哈一笑。
上书阁内忽而又陷入一片静谧。他再抬头,只见父皇目光幽深地望向槛窗外那一树的紫薇花:“父皇喜爱玉兰,可朕喜欢紫薇。看着这道烧羊蹄,父皇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年少时的岁月。这三人里,云川与朕的性子最像,也总是不被人看到。年少时我们曾一起射箭投壶,去郊外狩猎,还有我们一起打马球,云川总是会输,承骥与叙之总是会让着父皇……”
第90章 送鱼灯
罗聆见二人端过茶盏,便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这才道:“昨日阿珺深夜回宫,陛下还在养心殿批阅奏折,闻此事急召刑部杜大人入宫,又命我与阿珺随杜大人一同前去东厂、镇抚司等地。阿珺也借此事恐刺客混入宫中为由搜查一番。”
说到此处,罗聆垂眸望向手中的茶水,凛声道:“但无一人受伤,且无人告假。”
姜元珺道:“不过在梁家我们倒是发现了一件事。梁家三子当晚并不在府中,据府里人说这三公子已经许久没回府住了,在外替人抄书过活。但梁朗的房间却有一盏未饮完的热茶,梁胥说他因思念幼弟时常去梁朗院中。”
“因梁胥亲自现身茱萸巷与靖王世子隐藏在外的外室子见面,褚t夜宁当时已吩咐侯府众人全力盯紧茱萸巷,并将隐在梁府中的人也撤了回来,这些时日并未关注梁府内的动向。”
罗聆说:“我们想,那间屋子内当时除靖王世子的外室子孙整外并无他人了。”
陶青筠一直静静地听着,听到此处一声嗤笑:“这梁胥如今指不定如何不安呢!出门带了好些个提刀护卫,你说他怕不怕?既然亲自去见了孙整定是在谋划着什么事儿,我们且等一等便是。”
秦惟熙也在几人身后一直静静地听着,听阿兄说起今日所查之地竟无一人受伤,但凭醉酒老翁的说辞那间戏馆分明是与朝中重臣或内宦有着干系,无人受伤也罢,但无人告假如何都说不通。她忽而垂眸往下手握的茶杯,那在水面倒映出的那副容颜。
秦惟熙心中一动。
“难不成也同阿母一样,会画容术?”
四人不约而同朝她望了过来。
褚夜宁道:“我想,此人应是识得我们,对我们很是熟悉。”
陶青筠皱起眉头:“为何?”
褚夜宁却未语,不过将九曲今晨所查一事说了。
陶青筠不禁喃喃自语:“孙成、孙成……无字牌位、孙绍浦。”他忽而两眼一亮:“咦?”
秦惟熙道:“此人若在十年前化成白笙再以一场大火金蝉脱壳,也难不准会使第二次此计策,由他人代替他当值。”
几人再次面色一变。
褚夜宁忽而起身道:“去密牢!”
秦惟熙闻言看向他腹部的伤口正欲开口,陶青筠在一旁讶然道:“现在?见孙大伴?”说话间,褚夜宁已然疾步走出了书房,罗聆再后道:“夜宁,你的伤?”
“无事。”
陶青筠恨道:“好嘞!我早就看他不顺眼想狠狠揍他一顿了。”
姜元珺回头看他一眼,陶青筠忙推着他向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