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国公府。
也就是说,他只想着去孝顺他娘,连他这个祖父都不肯要了。
心里闷气陡生,国公爷负手缓缓扫视一周,之后挥了挥手,示意老太太带着不相干的人散了。
老太太本想说些什么,但触到国公爷沉冷的眼神欲言又止,只好带着儿媳谢氏、崔氏、几个孙子孙媳和一众丫鬟仆妇等离开了漱石斋。
众人散去,整个斋内安静下来。
国公爷沉沉深吸口气,瞥了眼贺世子,冷喝道:“妻子儿女没一个待见你的,你是如何为人夫为人父的?不成器的混账东西,无能也就罢了,纵容毒妇是非不分,若是把国公府偌大的家业交到你手里,迟早让你败坏干净!”
贺世子本呆坐在地上失神,忽然听到国公爷提到家业,眼神忽地一亮,道:“爹,只要你饶了柳氏一命,我愿带着她回金陵老家住一段日子,教她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国公爷眉峰蹙紧,低头盯着长子,锐利的双眸中尽是失望之色。
当年这个糊涂的混账非要纳了柳氏进门,这几年竟偏宠得柳氏无法无天谋害人命,这本该是重罪,可事到如今,混账东西竟然还不知轻重,一味为她求情,把国法视为无物!
国公爷沉沉长叹一声,不再理会他,而是看了眼江夫人,道:“方才你说,一切都凭我这个当爹的做主,可还算话?”
江夫人不知公爹为何突然这样问,却依然点了点头道:“儿媳自然说话算话。”
想到亲家江老爷的托付,国公爷坚毅冷峻的面容浮出愧色。
当年江家长辈于贺家有恩,两家定下婚约以后,江家老爷将独生的掌上明珠嫁给了自己的长子。
原以为是桩美好姻缘,可嫁进府这些年,儿媳却没过过多少舒心的好日子。
“你们夫妻两人成亲二十多年,是他对不起你,”国公爷看了江夫人一眼,饱经风霜的眉头紧锁,“柳氏害你,与他分不开关系,该他向你赔罪。”
江夫人抿了抿唇,眼眶一红,差点落下泪来,“公爹,事到如今,他向不向我赔罪我都不在意了,只要能与他和离,我就心满意足了。”
国公爷沉默片刻,锐利的眼神看向贺世子,冷硬的下颌线紧绷如刃。
默然几息后,他掷地有声地道:“今日的事,归根结底都是我这混账儿子引起的。我会秉明皇上,奏请礼部削去贺知砚的世子之位。从明日起,让他去边境从军历练,没有我的允许,再不让他随意踏进府门一步!”
话音落下,姜忆安讶异地挑起了眉头,贺晋远也意外地怔住。
江夫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贺世子则像是头顶忽然响起个晴天霹雳,轰得他目瞪口呆,魂飞魄散。
半晌,他突地反应过来,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爹,你不能把我的世子之位削去,也不要让我离开京都去边境,我还要孝敬您老人家呢”
二爷贺知林与三爷贺知丞也都震惊了几瞬,才堪堪回过神来。
两人对视一眼,贺知丞眼中还有些许茫然,贺知林已急忙转动轮舆往前为贺世子求情。
“爹,大哥虽有错,您对他处罚也太过严厉了,您小惩大诫,不要削去大哥的世子之位,我想大哥以后会知错就改的。”
闻言,国公爷沉沉看了一眼自己这位双腿残疾的二儿子。
他这个儿子,自小心地良善,连个蚂蚁都不敢捏死,对待他那一母同胞的混账大哥一直敬爱如初,自小就是长子犯了错,他这个当弟弟的便出面为他求情。
只是这回,任他怎么为老大求情,他都不会再心软了。
“我意已决,你不用多说了。”
三爷贺知丞张了张口,也想要为贺世子求情,但看到父亲一个威压颇重的眼神扫来,便低头噤了声。
贺世子涕泪交加,上前抱住国公爷的腿,嚷着道:“爹,你不想看见我,要把我赶到边境去,我没有怨言!可你为什么要削去我的世子之位?我是你的儿子啊,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世子,你一句话就不让我做了,你不能这么无情!”

